【双庄】大梦
＊蜃楼王×玄嵩
＊架空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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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大梦中苏醒，又于荒芜中沉睡。
“我梦到了无边无际的沙幕，那里的太阳格外炙热，光是血红色的，铺在大片沙地和胡杨上，好一幅孤漠风光……”
全身透着慵懒气息的青年倦怠地打了个哈欠，手里捏着粒松果摆弄，他回忆着这个奇怪的梦，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啊，胡杨下，似乎坐着一个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说完青年不再言语，散漫的神情漫上了不易察觉的严穆，随即又笑开颜：“罢了，你不会懂的。谢谢你听我讲故事了，喏，这个作为报答。”
轻轻放下手里的松果，青年转过身向远方走去，不忘对他一面之缘的听众挥手告别：“再见啦小松鼠。”
“……是谁？”他睁开双眸，却无半分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疲态，神色清明眉头微敛。
此时已是傍晚，落日余晖如残血般挥洒，笼罩了整片大漠，本就萧瑟之地染上了悲壮的气氛。
穿着暗金色长袍的男子靠在胡杨边，静静眺望无边无际的荒地。
他的梦里很少有人出现，那个银发的青年破天荒闯进了他的梦境。他努力回想怎么也忆不清青年的面容，可他心里却有微妙的异样——他认得他。
太阳隐去最后一丝光晖，天边彻底暗了下去，黑暗席卷而来，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
这可怕的窒息感，无论多久始终无法习惯。
“你……”
两人目光交汇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不就是那梦中之人？
青年循着梦的指引一路向着西北前进，直到双脚真切踏在细密的黄沙上时，躁动许久的心瞬间归于平静。
他不清楚为何冲动，待到反应过来时已走出很远。罢了，他想。就随它去吧，权当游历四方河山。在山上待的够久了，总要出来瞧瞧。
“……可有名字？”
男子想不到会在他以为余生都将生命交于此的大漠中见到除了他以外的鲜活的「人」。那人还是梦中频繁出现的银发青年，不会错。即使看不清面容，他也能肯定。
就是他。
他不禁感慨，莫非这就是世人口中的「缘」？
“玄嵩。”青年轻声道出自己的名。
站在胡杨下的男子太过沉静，让他不忍心提高声调。
与其说沉静，倒不如沉寂更贴切。
玄嵩心道这漫长岁月不过流光瞬息，他自诩看破俗世，无欲无求，再无一人一物能扰了心弦。只盼有朝一日得道升天，能得他追随了永世无穷的自由。
面前的男子不一样。
他的气质如广袤的大漠一样，静穆、沧凉。他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万物，直视进最深层的掩藏。
“玄嵩……”男子重复道，“可是‘此时不合人间有，尽入嵩山静夜看’的玄嵩？”
“正是。”
“为何与中岳同名？”男子问道。
“说来惭愧，我乃一介小山神。”玄嵩弯了眼睛。
男子有一刹的错愕，便很快明了：“我早该想到。”
“我没有名字。”男子先声道，“他们都叫我蜃楼王。”
“他们？”玄嵩四下张望，并无踪迹可寻。
男人颔首：“沙、风、地鸦、万物……”说罢抚上他背后的胡杨树：“当然还有这棵胡杨，是我的老朋友了。”
玄嵩眼中盛满好奇：“这么说来你掌管这片大漠咯？”
“嗯……是吧。”蜃楼王眸子里闪过茫然，含糊道。
太久了，他已经记不清存在的意义了。
“我叫你蜃君可好？”玄嵩突然说，即便光线暗淡，蜃楼王依然能看见他眼里熠熠生辉的光亮。
“好。”
玄嵩随着蜃楼王坐靠到胡杨边，看着蜃楼王一手抚摸干巴皲裂的树皮，听他和胡杨说：“来了客人，是中岳的小山神。”也是我的梦中人。
蜃楼王偏头看向玄嵩：“他很高兴，你要不要和他打招呼？”
“我吗？”玄嵩兴致盎然地托腮看一人一树交谈，突然被点名有些惊讶：“他能和我沟通吗？”
“当然。”蜃楼王拉起玄嵩的手按在树干上，手心贴上玄嵩的手背，轻轻握住：“和他聊聊吧。”
好暖。蜃楼王感觉从手心处涌上暖流流向各处脉络。
玄嵩短促的低呼出声，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对蜃楼王说：“蜃君，胡杨说欢迎我！”又很快扭过头去和胡杨攀谈。
那是自然。蜃楼王盯着这跳脱的小山神，他想什么胡杨岂会不知，只要他愿意，这片大漠都会欢迎他。
他们默契的没有和对方说起各自的梦。无需多言，灵魂上的共鸣已说明一切。不然他怎会千里迢迢跑来大漠，他又怎会告知这片大漠的生灵来了小客人。
玄嵩是个闲散山神，无事就打打瞌睡做做梦。蜃楼王察出他的倦意，拍拍他道：“睡吧，我保证你会做个好梦。”
“蜃君为何这么笃定？”玄嵩揉着眼睛问。
“他们都说，蜃楼王以黄金为宴，噩梦为酒。”他抄起一把细沙兜在手心，看沙从指缝流到地上，一如时间长河里的白驹过隙。
“哈，有劳蜃君！”玄嵩笑嘻嘻地作了一揖，不一会儿呼吸就转为睡眠中特有的平稳。
蜃楼王细细打量毫无防备的玄嵩，叹道果真是个年轻的小山神。继又用目光描绘他的五官，第一眼他就发现玄嵩与他容貌极像，不过比他柔和了不少，脸颊看起来蛮软。
他抬手探上玄嵩的头，摩挲着他的发丝，向来死寂的双眸有了烟火气。他倾过身子，额头抵在玄嵩额角，吻了吻他的鬓角。
蜃楼王闭上眼睛，从未有过的踏实。
「你是我，我亦是你。」
两人皆在梦中听见一道声音。
人生有涯，而梦，无边无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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