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鹿】焚毁这肮脏的寰宇
「我讨厌一切。」
「我讨厌这个世界。」
“路易学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别看我，别问我，滚开。
求你。
雷格西不合时宜的惊呼成为揭开背阴湿石下蚕食泥土的可怜爬虫的凶手，让它们暴露在阳光下惊慌逃窜，曝晒死亡。
生命总是交错了各种扭曲晦暗的情感，解不开扯不掉，只能被生涩的手法打成死结，留下碍眼的疙瘩。
真恶心。
“听得见我说话吗，路易学长？”
“松手，快松手！”
「谁在身旁聒噪的吵闹，谁在试图握住我的手？」
耳边的嗡鸣嘶唳以及眼前的虚无幻象逐渐散去，路易的感官重新回到了身上。他茫然呆滞地转头，动作僵硬私木偶。
他看到了雷格西——焦急震惊的表情映在脸上，柔软却并不可爱的狼爪子紧攥着他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他。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很疼。」
路易随着雷格西的目光视线下移，落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几道反复抓挠的血痕透过皮毛翻开血肉，绽开一点也不美好的印记。他的指尖还陷在其中，若不制止，大有下一秒便会戳刺进胸腔零距离感受心跳的可能。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路易学长！”雷格西再次质问，声调提高了几度。
没有回应。路易眼中满是疑惑，他眨眨眼睛，抬起头直视雷格西。
雷格西势必要问出原因，遂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同样的问题，直到路易有了细微的反应。
矜贵高傲的红鹿满眼泪水，视线已经模糊不堪，他仍倔强的看着雷格西，嗫嚅好半天才发出破碎的哭腔：“不知道，我不知道……”
揪住了救命稻草般，路易挣开雷格西的桎梏，反握住他的，控诉着与自己无关的行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的！”
“我怎么会破坏身体呢？我可是最完美的红鹿……”
他胡言乱语讲述着毫无逻辑的仓皇，定要让这头狼听信他的每个字，甚至用上了肢体动作——每说一句话就要配合摇头告诉雷格西他否认了自己的所为。
狼狈不堪。
“别说了，路易学长。”雷格西适时出言打断了路易的独白，“我信。”
“你只是压力太大了，没关系，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去小春社团里的房间睡一觉。那里很安静，你知道的。”
路易犹如一只被抛在路边的破布娃娃任雷格西摆弄。雷格西替他穿好衣服，当然被他抓破的衬衫不能再穿了，大灰狼脱下他的外套裹在路易身上；被掺抱出了昏暗的废旧器材室，听到雷格西向小春借了她一个人的社团；他躺到了床上，感受捏在雷格西手里的棉签在他的伤口上游走。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
「也许雷格西说得对，休息一下就好了。」
“所有人都逃不过‘虚荣’。”
“但凡在某一领域做出成绩或是超越了之前的自己，那根线就成为了新的‘基准’。”
“一旦某次预期没有够到及格线，即会出现巨大落差从而产生强烈的失落感。”
“甚至会质疑自己的‘修为’是否下降。”
“不过其中不包括我。我只会觉得他们不懂得欣赏，没有鉴赏深度的能力。”
“浅显、庸俗、愚昧 。”
——这是路易醒后与雷格西说的内容，从容理智。
“愿意告诉我原因了吗，路易学长？”
雷格西时不可多得的优秀的听众，他会等到你亲自开口，在此之前，他有足够的耐心守候。
“这没什么，我也需要倾诉。”
“洗耳恭听。”
“我的父亲，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他告诉我长大后要继承财团，要成为万众瞩目的强者，要站在世界的最高点。”
“我接受优质的教育，我每天都在努力，努力缝上完美的面具。”
“哈，因为我表演出现了小失误，竟然被那些蠢货在背后议论，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说路易学长不过如此，说他终于跌下神坛，说我就是普通的草食动物。”
“凭什么？我承认失误是在预料外的，要不是排练时胸有成竹的在台下偷懒，会出现配合不好的局面吗！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
路易的情绪越来越急躁，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牵动了伤口也毫不在意，他不甘心。
“我不会让其他杂碎毁掉我，能摧毁路易的，只有我自己。”
“令人作呕的生活，我可能已经疯了雷格西，活着、呼吸、心跳让我丝毫感觉不到快乐，所以我想试试，另一种方式。”
“可是被你破坏了。”
路易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全部想法，他不去想倘若被雷格西公之于众怎么办，他只想放肆一次。
“死亡吗？”
雷格西默默地听着路易极端的言论，在他落下最后一个字且没有再开口时发出了声音。
“这个世界很讨厌，我同意你的观点，路易前辈。”
“你可以对我倾泻任何情绪，像现在这样。我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他伸手将路易因紧张攥紧被单的双手包在手心，柔声道：“如果不想在这个世界伪装喘息，那么可不可以去往另一个世界呢？”
“怎么可能。”路易轻笑，“你难不成也疯了吗，雷格西。”
“踩扁这个星球，试试看把我当做你的世界。”
“如何？”
“哈，你可真是……”
“坏透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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